大汉系列:有才之人 皆以一傲字致败

2019-01-03 09:46:07.0

在中国,像赵广汉这样的人有一个统一的称号——“清官”。

赵广汉任郡太守和长安京兆尹,因其不畏强权、精明强干,被刘病已赏识重用,民间的百姓们对他亦是交口称赞,莫不敬仰。

但是,自古有才者多傲,身为京城行政官员中的佼佼者,赵广汉也难免会有这样的毛病。

公元前68年,霍光去世后不久,赵广汉查到霍家有非法酿酒、非法屠宰的嫌疑,便亲自带人前往霍光之子霍禹的府邸进行搜查,将从霍家搜出的酿酒的器具全部砸碎,还用刀斧砍坏了霍家的大门。

当时,霍光刚刚去世不久,刘病已也尚未向霍家发难,见皇后霍成君向自己哭诉,刘病已便把赵广汉叫过来责备了一顿, 却并未对他进行实质性地处罚,毕竟不算什么大的过错。

但是,公元前65年,已经担任了六年长安京兆尹的赵广汉突然被判处极刑——腰斩。

当时,官吏们还有数以万计的百姓们听说赵广汉被捕,纷纷跑到皇宫门前嚎哭,为赵广汉求情说:“我等活着于国家社稷、皇上并无益处,请让我们代替他去死,让他留下来照管小民吧!”

然而,赵广汉终究没有逃过一死。

赵广汉究竟犯了什么罪,竟让刘病已如此毫不留情地处死了他?

赵广汉被判死刑之前,正办理的案子正与魏相有关,那么,他的死与魏相有什么干系吗?我们且细细道来。


事情可以从赵广汉的一个门客说起。

当时,赵广汉有一门客私自在长安的街道上卖酒,后被丞相的属吏发现并赶走了,但这门客气不过,就向赵广汉说,怀疑是一位叫苏贤的人告发了他卖酒的事情。

赵广汉闻言,有心为自己的门客出一口气,便派人去追查那苏贤有没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。有一名为禹的御史大概是为了讨好赵广汉,便因此弹劾苏贤作为骑士屯驻灞上却不到屯所,按律当斩。

长安之地人际关系复杂,谁知这苏贤也不是好惹的主。苏贤的父亲得知自己的儿子被判之后,便上书申诉,控告赵广汉,请求重审苏贤一案。最后查明的事实却是:御史禹言过其实,弹劾有误。

于是,御史禹被判腰斩,赵广汉亦被判逮捕审讯。彼时正巧刘病已刚刚发布了大赦令,赵广汉最后只被降了一级俸禄作为惩戒。

谁知,此事之后,赵广汉竟还不死心。他怀疑御史禹被斩以及自己被控告一事,极有可能是一名叫荣畜的男子指使的,后来便找机会以其他罪名杀了荣畜。

然而这一杀,又一次惹来了控告。刘病已看过了有人对赵广汉的控告之后,下令此案交由丞相和御史大夫查办审理。

但是赵广汉接下来的举动,再一次告诉了世人一件事情:他从来不是个怕事的人。


接二连三地被控告,眼见丞相魏相对这件案子审查之严格,赵广汉却另想了一个应对之法——揪出丞相的罪,以此相威胁,让魏相不要深入追查荣畜被杀一事。

明明是文官,这赵广汉的手腕却分明带着点为所欲为的“匪气”,他凭借的是什么?

一是朝廷和百姓的信任,二自然还是他的情报网络和侦查能力了。

我们看看赵广汉怎么做的:他派遣了自己的一名亲信去做丞相府的门卒,门卒虽然是个不起眼的职位,却能随时看得到丞相府来来往往的许多人,总不愁打探到丞相府的二三事。

没过多久,赵广汉就如愿收到了他想要的消息——地节三年(公元前67年),丞相魏相随身的婢女犯了错,自缢而死。

赵广汉得知了这个消息后,怀疑是丞相夫人因为妒忌而在府宅内杀死了那名婢女。随即,赵广汉便派人去劝告魏相,与其说是劝告,倒不如说是威胁。

谁知,魏相听闻之后,反而追查得更紧迫了。赵广汉见此,立即向刘病已上书,揭发了他认为的“丞相府冤杀婢女”的罪行。

刘病已最后的批示是:“交由京兆尹处理。”即交给赵广汉处理。

说到这里,就不得不说一下刘病已的心思了。

按理来说,赵广汉如今是“戴罪之身”,且和丞相魏相有着直接的利害冲突,他让魏相去查赵广汉,又让赵广汉去查魏相,这是在演哪一出?

不按规矩来,那便是“另有隐情”。什么隐情?只怕是刘病已想借此打压魏相和赵广汉两个人,让他们互相钳制、掣肘罢了。

但是,接下来事情的发展,已经超出了刘病已的预期。


赵广汉得了刘病已的指令之后,便迅速带领吏卒直闯丞相府,还让丞相夫人跪在庭下交代前因后果,最后带走了丞相府的十多位奴婢,势要大审特审。

魏相见赵广汉揪着几年前的事儿大放厥词,还扰得丞相府不安生,怒上心头,又递了一道折子给刘病已,说:“杀害婢女一事绝对是无中生有。希望陛下派遣使者彻查此案,看看赵广汉指证臣的罪名是否属实!”

刘病已这才下令说:“将此案交由廷尉处治。”

廷尉最后查明,确实是丞相自己因为婢女犯错而施了鞭笞之刑,并将其赶走,但婢女是在被赶出丞相府才死的,并不像赵广汉所控告的那样。

随后,司直萧望之也上奏弹劾说:“赵广汉侮辱大臣,想胁持丞相,违逆节律,伤害风化,是不道之罪。”

何为“不道”?即灭绝人道,是非死不可的大罪。

于是,赵广汉非但没有凭借自己的能耐逃避惩戒,最后反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。

不畏强权是赵广汉的优点,但无论是霍家的事情,还是自己门客以及魏相的事情,凡事依法处理自有公道。

凭借其眼线的便利、过往的经验和曾经无往不利的推断能力,再加之刘病已对他的赏识和宽容,在处理其门客一案和魏相一案中,便失了分寸和尺度,分明有恃才傲物和恃宠而骄的嫌疑。如此这般,与曾经恃权凌人的霍家有何区别?

曾国藩曾有句话:“天下之才人,皆以一傲字致败。”赵广汉之死,便应证了这个道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