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家争鸣:是隐士还是看客?

2017-03-30 07:45:32.0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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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期咱们说到,孔子听说了从鲁国传来的宗庙被焚毁的消息,一时间勾起了他的思乡之情。毕竟,此时的孔子已经是六十几岁的老人了,风烛残年,也到了落叶归根的时候了。

这年秋天,鲁国的季桓子得了重病,当他在辇车里遥望鲁城的城墙时,感慨地长叹:“哎,从前这个国家在孔子的治理下,已经开始兴旺繁盛了,只是因为我的自私与好色,使得孔子在鲁国无法立足啊,鲁国强盛功亏一篑,这……都是我的错……”

说完,季桓子回头对儿子季康子说:“我死之后,你一定会接掌鲁国的政权,辅佐国君。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记住,务必把孔子请回来!”

这番父子对话没多久,季桓子死了。在为季桓子办完丧事之后,季康子想起了父亲的临终遗言,于是打算派人把孔子请回鲁国来。

可此时,季孙氏一个家臣公子鱼进言道:“主公不可,以前,先君鲁定公,曾经任用过孔子,由于孔子和我们季氏的理念不合,最后让我们季氏被人耻笑。现在您要任用孔子,如果孔子不能与您的意见统一,那一定会再一次招来耻笑。难道,我们季氏家族的名声,都要让孔子这个人给毁了吗?”

这是多么切中时弊的小人之言呐!小人之言,之所以容易被人采纳,其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它会引起对方内心阴暗面的共鸣,并形成认同感。

季康子被公子鱼这一说变得犹豫了:“可是父亲临终前有遗命啊,一定要我把孔子请回来,这父命难违,该如何是好啊?”

公子鱼赶忙插话道:“主公无妨,我们可以把孔子的学生冉有召回来。”

您可能会问了,为什么是冉有呢?这冉有又是何许人也呢?

冉有是孔子的“七十二贤人”之一,也是孔子的得意门生之一。孔子曾经这样评价冉有:“求也,千室之邑,百乘之家,可使为之宰。”意思是说冉有是一个很好的贤臣,而且颇为擅长经济。就这一点,鲁国的大臣们是很清楚的。

不久,季康子派来了使者找到了孔子一行人。孔子知道事情的缘由之后,对弟子们说:“这次鲁国召冉有回去,一定是要重用他的。”

孔子的弟子子贡知道,老师是思乡心切,于是在送别冉有的时候,再三地嘱托:“夫子年纪大了,你要是回到鲁国被重用了,一定要想办法把老师请回去啊!”

试想,当子贡在说这番话的时候,内心是何等的滋味;此时,孔子内心是何等的滋味,追随他的这些学生们的内心又是何等的滋味呢……

冉有离开后的第二年,陈国受到了吴国的大举进攻,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。楚国派兵前来救援陈国,交战双方在陈国的领土上激战着。

在这样的混乱的环境下,孔子和众弟子们那别说是弘扬思想,就是自保都成问题。孔子听闻楚国的楚昭王礼贤下士,于是有了去楚国的打算。

话说一天,孔子一行人在路边遇见了正在耕田的长沮(jù)和桀溺二人,这两人乃春秋时期的隐士,因为不满朝纲混乱礼崩乐坏,故而隐居山野之间。

孔子叫子路前去向两个人打听渡口在什么地方。长沮打量了一下众人,问道:“那个拉着马缰绳的人是谁啊?”

子路赶忙回答:“那是我的老师,孔丘。”

长沮又问:“是鲁国的孔丘吗?”

子路点了点头,长沮接着说道:“那他应该知道渡口在哪儿啊。”

长沮的这句话很有意思,仔细分析一下,他其实是在表达一个“道不同不相为谋”的意思。同样都是有智慧、有贤名的人,为什么你孔子偏偏选择了一条充满尔虞我诈的坎坷之路呢?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,那又何必问我渡口在哪儿呢?

也不知道是子路没听明白其中含义,还是没转过弯来,他竟然转身又问身边的桀溺。

桀溺开口问道:“你又是谁啊?”

子路赶忙回答:“我是孔夫子的弟子,子路。”

一听到是孔子的弟子,桀溺有些不屑地说道:“天下到处动荡不安,谁能改变这种现状?与其跟着那些制造暴乱的人四处奔走,还不如随我隐居在此,与鸟兽同群,岂不快哉啊?!”

子路是个直率的人,回来后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孔子。孔子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我们不能居住在山林里与鸟兽同群,如果是那样,我们不也就变成了禽兽吗?如果不是为了要改变这乱世,谁又愿意到处奔波呢?”

是啊,在这乱世之中,又有谁真正理解孔子的所作所为呢?两千多年后的今天,我们又能理解多少呢?浮躁,都认为是这个时代很浮躁,但我们却享受其中;道德,都认为当下缺少道德与信仰,但我们却都尽一切可能地远离。自古以来,做一个看客是最保险的,也是最自在的,随时可以对任何人品头论足。这长沮、桀溺虽为隐士,但在我看来,和今天的很多自命清高或是麻木不仁的看客,又有什么分别呢?